作者|红杉 来源|红杉汇(ID:Sequoiacap)
14年前,Colleen Cutcliffe曾经历过惊魂一夜。有孕在身的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羊水破了,因为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所以她毫无准备。她全身发抖,焦虑远远超过了即将临盆的恐惧。更糟糕的是,当丈夫打电话联系医院时,却发现电话打不通——停电了,半个旧金山都处在黑暗之中。他们只得自己开车去医院。
到医院不到一个小时,Colleen就进入了分娩状态。15分钟后,女儿Annabella还算顺利地出生了。刚出生的Annabella体重只有4斤,不得不接上各种仪器和监测设备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月,还做了长期大剂量的抗生素治疗。“真是糟糕极了,”Colleen回忆说,“经历重大精神创伤时,我整个人就像失了魂,生活推一步迈一步。但为了女儿,我只能这样。”
当时的Colleen并不知道,Annabella初生时动荡的几周,其实是生活在教会她一个重要道理,而这个道理则在之后一次次支撑她渡过创业的苦旅。初为人母的坎坷,让Colleen意识到,人想要成功,必须接受混乱、意外和偶尔的低落阶段。Colleen把同样的精神带到了她的科学和商业追求中,不管是之前在制药部门担任引领研究的生物化学家,还是现在作为一家致力于改善微生物组健康的生物技术创业公司Pendulum Therapeutics的CEO。
她说:“生孩子会让你明白,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完全被掌控的。”她也把类似的哲理应用在了经营Pendulum上,“创业过程中,‘失败是很正常的’这样的想法有时候反而能帮助你获得勇气。每个人都会经历失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如何振作起来。”
人想要成功,必须接受混乱、意外和偶尔的低落阶段。
——Pendulum Therapeutics联合创始人兼CEO Colleen Cutcliffe
治病就像在修栅栏
与Colleen有着密切合作的红杉合伙人Roelof Botha钦佩地回忆说,Colleen的事业能有所成就,根基就在于她面对失败的坦然。“我们最开始做初期临床试验时,她说,要是数据不理想,我们就关掉公司,我想做的是真实有效的产品,而不是一家用概念唬人的公司。”
Roelof对此也非常认同,他也不想投资那种无法全情信任的公司。但他更为看中的是Colleen的为人:做事透明磊落,以事实为底线——无论是多么残酷的事实。用Roelof的话来说,Colleen是那种面对困难时“镇定自若”的人。“我们一路走来也遇到了不少挫折,比如有人会担心我们的知识产权是否能得到有效保护,最初的上市计划也不是很成功。但Colleen并没有因此失落或掉进自我怀疑的深渊,而是不断汲取新的能量去解决眼前的问题,她从不放弃。”
女儿Annabella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经历也间接为Colleen创建Pendulum Therapeutics打下了基础。Annabella上小学时,开始出现一些食物的过敏反应,而且在代谢方面,也和家里其他人有所不同。当时在一家DNA测序公司工作的Colleen正好读到一篇关于微生物组的论文,让她开始怀疑女儿的食物过敏和代谢差异,可能与她出生头一个月曾被注射了极高剂量的抗生素有关。
“我才突然意识到,那个月原来不单只我遭受了心理创伤,Annabella的身体也遭受了极大的考验,她身体里的微生物平衡被破坏掉了,”Colleen说,“她的食物过敏和代谢问题可能都是这个原因。”
自从微生物学家Louis Pasteur普及了疾病的细菌理论后,现代医学就进入了反细菌时代——这种二元对立的方法导致了我们目前的困境:一个缺乏有益细菌(帮助我们维持最佳健康状态)的社会。如果人体失去了细菌平衡,就容易出现一系列免疫问题,如甲状腺问题、类风湿性关节炎或糖尿病,以及消化系统方面诸如肠易激综合征、便秘、腹泻、胃灼热或腹胀等问题。“人其实是一个个独立的生态系统,”Roelof说,“需要和微生物共存共生才能维持健康状态。”
Pendulum就是这样一家生产医用益生菌的创业公司,其旗舰产品就是一款控糖胶囊,可用于降低2型糖尿病患者的血糖水平。几十年来,科学家和医学研究人员一直对于肠道微生物是否能决定糖尿病的发病和发展持怀疑态度。而Pendulum的益生菌胶囊试图做的是两件事:首先是促进纤维代谢为丁酸,帮助2型糖尿病人有效控制血糖波动;其次便是保持肠道内壁粘膜完整,这样微生物组一旦开始重新形成,便可以良好地存活于肠道内。
Colleen比喻说,这就像一个后院花园的木质栅栏。“我们的肠道就像这个栅栏,最初建好的时候十分牢固,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风吹日晒后,栅栏开始出现问题。也许是钉子松了,也许是其中一块木板断裂脱落,人体就会暴露在风险当中。压力、衰老、月经、更年期、怀孕等等事件,就是我们的肠道内壁在经历的各种风吹日晒。”
Catie Rosemurgy是一位诗人,同时也是新泽西学院的创意写作教授,自2020年3月被诊断为2型糖尿病以来,她一直在服用Pendulum胶囊。还没有确诊的时候,Rosemurgy就已经出现一些糖尿病初期的症状了,而在服用Pendulum胶囊20个月后,血红蛋白A1C检测显示,她的血糖水平已经回到了正常范围。
让Rosemurgy感到意外的是,“医生之前从没听说过Pendulum,有种反过来我在向他们普及知识的感觉。”这也正是Pendulum想要做的事,在提高大家对其产品的认知的路上,通过向医生普及更多有关微生物组及其如何影响糖尿病的知识,继而让大家关注到益生菌,“让专业医疗团体参与进来真的很重要。”Colleen说。
被两度拒绝的CEO
尽管现在看起来沉稳镇定,Colleen科学生涯的起点却差一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当时刚刚开始攻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的她,第一学期因为一场痛苦的失恋,沉浸于无尽的聚会中无法自拔。最终她的一门课程得了C,这相当于宣告她的整个博士课程自动结束,她再也无法顺利拿到学位了。在给父母打电话,解释她可能不得不回家时,“他们却意外地说,没事啦,反正我们当初都没想到你居然能考上。”她笑道。
然而,Colleen的内在已经悄然有了变化。当初选择去韦尔斯利学院读生物化学的本科,是因为知道自己擅长记忆和背诵,生物化学这样的学科她能轻易拿到高分。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不一样,她学到了远比课本更深入的知识,对于科学也有了更深刻的体验,创造力、解决问题和充满未知可能的兴奋感每天驱动着她不断探索。她由衷喜欢这样的学科。“要知道,你每天都在和最聪明的人打交道,跟他们一起探索新知,你真的能看到他们在解决癌症难题。尝到过这种滋味的人,不会愿意失去它。”
所以,Colleen鼓起勇气去找了系主任Sharon Krag博士,向她说明了情况,并希望能获得补过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去做出有意义的学术研究来。Sharon博士最终被她说服,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这件事对我意义重大,我之后的人生轨迹也因此变得完全不同。”Colleen说。
在西北大学儿童医院做完博士后项目后,Colleen就搬到了旧金山,继续追寻她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感受到的对科学的热爱。在那里,Colleen加入了生物科技初创公司Pacific Bioscience,并遇到了另外两位出色的科学家John Eid和Jim Bullard,当时他们在研究一种尚未成熟的DNA测序工具。在不断深入接触后,Colleen和同事越发意识到对微生物组进行测序的重要性。但现实中,对此有兴趣并真正在做的公司并不多。于是Colleen自告奋勇向当时的CEO提出这样的想法。他同意了,与此同时,还不经意间启发了Colleen:她也可以自己创办公司去做这样的事。于是,带着试图解决这一难题的想法,Pendulum公司诞生了。
在经历了多位投资人的拒绝后,Colleen找到了红杉,但和其他投资人一样,红杉也拒绝了她,而且是两度拒绝。原因在于,虽然Roelof一直在寻找微生物组方面研究的公司,而且他对于Colleen想要这种研究落地为产品的想法感到兴奋,但他却认为,当时的Pendulum还有一段路要走。
在早期,Colleen的研究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我们第一次见面聊的时候,虽然我十分感兴趣,”Roelof说,“但问题在于,对于怎么生产这样的胶囊产品,比如如何将益生菌打包进胶囊、怎么做动物测试来验证效果,以及做人体临床实验等等,他们却还没有做太多研究。”而一年之后,当Colleen再次来到红杉时,这一切都已经完成了,并且顺利获得投资。“她真的做到了,而且证明了产品的确有效果。” Roelof说。
会坦白错误,更会解决问题
Hugh Martin是Colleen之前在Pacific Bioscience工作时认识的朋友,现在担任Pendulum董事会成员。他讲了Colleen创业早期时的一个小故事,揭开了她性格中的另一面:虽然遇事坚韧顽强,却也曾因为缺乏经验犯过错。因为错信了新胶囊产品一年内的复购率高达70%,Colleen直接砍掉了整个公司的营销团队。因为这实在是非常高的比例,特别是对于一个新产品来说。公司正好处于新一轮的融资期,在这种前所未见的震撼之下,Colleen对未来做了大胆的押注,却不想这个举动导致Pendulum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下。
“某天早上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更靠谱的复购率估值应该是25%或26%左右,”Hugh说。“我之前也在很多个董事会见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通常会直接换掉犯这种大错的CEO。但在Pendulum,因为Colleen的口碑一直很好,大家都信任她,情况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并且,Colleen还是像往常一样对事情保持透明,向投资者坦白了所犯的错;她马上重新组建了营销团队,解雇了之前犯错的财务人员,开始着手解决问题。据Hugh说,董事会非但没有换掉她,还宽慰她:“我们一起帮你解决问题。”
而在获得了新一轮资金之后,Pendulum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与产品相关的更紧迫的挑战上:比如胶囊产品被认为价格过高的问题。目前,控糖胶囊每月的定价在165至195美元之间,依订阅套餐不同,价格也稍有不同。这一价格在Roelof和Colleen以及Hugh看来,都不是很满意——主要是有相当多的糖尿病患者都生活在贫困线边缘,根本消费不起这种产品。“在之前的董事会上,”Roelof说,“我们非常开心听到有位健康顾问说自己在服用我们的产品之后,代谢状况和其它健康指标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善。但当问及会不会向她的客户推荐我们的产品时,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因为这价格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贵了,这真是让人难过。”
要如何处理这个难题才是对Colleen真正的考验,因为它已经不再是科学上的难题,还要开始考虑供应链成本了。前者因为做了必要的临床试验,胶囊的有效性已经得到了证明;后者则需要Colleen组建团队来一步步解决,在Roelof看来,这也是当下最迫切的关键:怎么让成本降下来。“我们需要财务人员来帮我们更仔细地了解制造成本、获客成本,以及如何考虑客户的终身价值,如何才能在生意层面把这件事情立住。”Roelof说,“Colleen也认识到,她在这些方面并不擅长,因此正努力组建更好的管理团队。好的地方在于,董事会非常厉害,能推动大家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除了眼前的问题,Colleen更在意Pendulum的未来,在她的设想中,他们要做的远不只是一家益生菌产品的生产商。她希望公司未来能弥合行业之间的鸿沟,将健康产品的整体功效与药品的安全和严谨性相结合。“我真的设想过这样的未来世界,到那时,这两件事都得到了实现。”Colleen说,“而我们到时也能自豪地告诉大家,我们不仅仅是一家益生菌公司,还是你健康之路上的好搭档。永远陪伴大家,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红杉汇(ID:Sequoiacap),作者:红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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